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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2章 (2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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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RO創立五十餘年,牧乾牧老是如今的第五任會長,近幾年來一直憂心忡忡。

目前GRO雖然得到了國家的支持,但如今道家日漸衰退,傳承下來的本事都丟了七八成,剩下的只學了個皮毛就沾沾自喜,自以為得道高人。

想到這兒,牧老長長嘆了一口氣,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姜喜月身上了。

當初GRO剛創立的時候,姜喜月的爺爺和他一起在全國各地驅鬼,本事了得,可惜最後沒能留他在GRO,這一直都是他心中最大的遺憾。

雖然不知道姜家這幾十年來發展的情況,但從這段時間牧野發來的資料看,那個叫姜喜月的小姑娘似乎還不錯。

要是她能進GRO,肯定能帶來不一樣的風氣,拔高所有人的水平。

只是現在他有些擔心協會裏的那些成員,會不會故意刁難姜喜月。

現在GRO的成員中,牧家可以說是占據了半壁江山,也真是因為這些,那些小輩個個心高氣傲,成了井底之蛙。

之前牧野拜姜喜月為師的時候,就有不少人反對,這次姜喜月親自過來,那些家夥肯定又要鬧出什麽幺蛾子。

希望不要把人氣跑了。

為了防止這種情況發生,牧老一接到消息,知道姜喜月過來,馬上停下了匆匆的工作,匆匆趕來。

下了車,他拄著拐杖快步走進GRO總部的四合院,步伐飛快。

走進院子,卻見裏面一個人也沒有,倒是大廳裏傳來一陣說話聲。

“原來是這樣……我以前從來沒聽說過竟然還能這麽畫,的確簡單多了……”

“姜大師,你的這些本事怎麽學會了?太厲害了!”

“實不相瞞,剛才那只鬼,我們已經想過很多辦法,但是一直處理不了,沒想到你一來,哢哢哢,幾下就解決了,絕!”

“簡直太絕了!之前牧野說的那些肯定都是真的!”

“這不是廢話嗎?那小子也不說清一點,讓我們之間產生了誤會。”

“姜小姐……”

“什麽姜小姐?叫大師!”

“是是是,姜大師,你什麽時候加入GRO?我馬上去安排啊!”

……

牧老聽著從裏面傳來的聲音,隱約還聽出了幾個熟人的聲音。

牧建國。

他年紀稍長,算是協會中能力偏上的成員了,一直十分自傲,誰都看不起,就連面對會長的時候也態度強硬,總覺得自己最適合當會長,什麽時候用這樣討好的語氣跟別人說過話?

牧老心中疑惑。

他快步走近,見協會中好幾個成員都聚集在一起,眾星拱月般圍著一個人。

而被圍在中央的人……

姜喜月?

之前他看過小姑娘的照片,一眼就認了出來。

可是……

眼前的景象怎麽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樣?

協會裏這些倨傲的成員,怎麽都跟變了一個人似的……

牧老急急忙忙趕回來救場,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畫面。

他轉頭朝周圍看了看,見牧野站在一旁。

“這是怎麽回事?”

牧野心裏只想笑,有一種翻身農牧把歌唱的暢快感,得意道:“剛才我們一過來,他們竟然還不服氣,師父一出手,直接把跟著叔叔進來的鬼制服,然後就變成現在這樣了。”

GRO能力為尊,姜喜月這一手,直接就把所有人給鎮住了,刷新了他們的認知。

詢問之下,姜喜月又陸續露了幾手,所有人更是驚為天人,都圍著她不肯走。

牧野心裏最得意。

當初他投入抱雲觀的手,就屬這些人笑話他,現在知道厲害了吧?

牧老聞言,稍稍放了心,同時對姜喜月又看重了幾分。

之前對姜喜月的實力了解,都是通過牧野,他雖然知道小姑娘厲害,但也拿不準,擔心會有誤差。

現在見GRO這些人精的表現,肯來姜喜月要遠遠比自己想象中厲害很多。

不愧是英雄少年。

必須要拉她進GRO!

正想著,姜喜月已經穿過人群,徑直走到牧老面前,朝她微微鞠躬。

“會長。”

有禮貌,的確是個好孩子。

牧老笑著將人扶起,剛碰到她的手臂,動作微微一頓。

“姜小姐,我們還是去書房說吧,這大廳地下有陣法,那邊比較方便。”

姜喜月心中一驚。

看來對方是看出她身上帶了鬼魂的靈牌,才會故意這麽說。

她仔細感受,果然發現大廳中的空氣清朗,確實被凈化過,不過那陣法可能年代太過久遠,效果微弱,她竟然沒有察覺。

以前雲君遷能在抱雲觀中來去自如,不受影響,是因為祖輩特意在道觀中改動了規則,現在腳下的陣法和抱雲觀不同,必然會對他造成一定的影響。

再加上現在雲君遷十分虛弱,就算這陣法已經年代久遠,也能讓他痛苦一陣子。

不過牧老看出她身上帶了鬼魂,卻依舊不動聲色,看來這次是來對了。

姜喜月迅速跟著他朝外面走去。

GRO的其他成員還想跟上,被牧老攔住。

“你們留在這兒,平時不好好鉆研練習,現在才知道山外有山,還不看書去!”

所有人只好停下步伐,眼巴巴地看著姜喜月離開,突然把視線移到了正站在旁邊幸災樂禍的牧野身上。

紛紛圍過來。

“牧野,你現在是姜喜月的弟子,應該學到不少本事了吧?”

“別這麽小氣,讓我們也看看。”

……

牧會長帶著姜喜月來到書房,關上門,道:“帶鬼魂到GRO,要是被外面那些人發現,肯定要把他就地正法。”

姜喜月卻並不擔心。

“要是他們不同意,我再帶他走就是。”

語氣十分自信。

剛才交談中,她已經把GRO成員的本事都摸得十分清楚,整個協會中,也只有會長有些真本事。

但就算是這樣也打不過她。

就算真的鬧翻了臉,姜喜月也可以全身而退。

聽見她這麽篤定的話,牧會長反而笑起來。

“不錯,有膽識,你的本事比你爺爺還要厲害,確實不一般。”

姜喜月的神色迅速變得嚴肅起來。

“牧會長,您對姜家有多少了解?我聽說你認識我爺爺,還曾和他共事過。”

從牧野詢問道觀中鬼魂的事,牧會長就已經猜到會有這麽一天。

他仔細思索著,似乎在回憶發生在五十多年前的事。

“其實我跟你爺爺也只是萍水相逢,當時天下大亂,鬼怪肆虐,他下山救世,剛好與我組隊。他驅鬼的能力出眾,在他的幫助下,才短短幾個月,隊伍就抓了不少游魂和厲鬼,清理邪晦。相處之中,大家也漸漸發現你爺爺的不同。”

“他雖然在抓鬼方面十分厲害,上能觀星象占蔔,下能鬥鬼怪驅邪,但怎麽說呢?你爺爺實在是太倒黴了。就算只是隨便走在路上,都會有意想不到的災難降臨在他頭上,摔跤和受傷是家常便飯,想要什麽就偏偏找不到什麽,要是隊伍中有人出事,不用想,肯定就是他。可能就是因為這樣,他算卦才是這麽靈驗吧?”

姜喜月點了點頭。

對於這一點,她深有體會。

牧會長笑了笑,繼續道:“剛開始我們也很好奇,但你爺爺看著像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,說他家裏人都這樣。後來過了一段時間,他才慢慢跟我提了一些姜家的事。”

說到這兒,他臉上的笑容迅速消失。

“姜家從幾代之前開始數,就黴運附體,人人如此,之所以會這樣,是因為姜家世世代代都在飼養一只鬼。”

姜喜月的神色嚴肅起來,暗暗抓緊自己的包。

裏面就放著那個無名靈牌。

雲君遷,就是姜家世世代代飼養的鬼魂。

牧會長繼續道:“聽他說,姜家有一條家訓,要世世代代用運勢供奉這只鬼,讓他不會消失,然後等待他身上的怨氣消散去投胎。當時你爺爺跟我說,還差六十年就能完成。現在算算時間,應該只差半年了,我想著,你也是時候會找過來,就提前做了一些準備。我交給牧野的資料,你都看過了嗎?”

那些是牧會長這麽多年來對姜家的調查結果,交給牧野的時候,他就猜到會落入姜喜月手中。

也是間接交給她的。

姜喜月微微點頭:“看過了,我父母過世得早,很多事情都來不及交代,現在看來,姜家的命運確實和這只鬼魂有關。”

之前她還以為是抱雲觀的香客增加,所以自己的黴運體質才會發生改變。

現在看來,最近這段時間,自己之所以逐漸不再倒黴,肯定是雲君遷做了什麽。

或許他突然改變主意,不再吸取姜家的運勢,所以自己才會越來越虛弱。

這點從很早以前就已經出現端倪了。

“牧會長。”姜喜月繼續詢問道:“您知道姜家和這只鬼有什麽恩怨嗎?為什麽要這麽做?”

牧乾搖了搖頭。

“我調查了很久,卻還是找不到線索,聽你爺爺的說法,這件事已經過去幾百年,想要再查起可就難了。不管是什麽恩怨,你們姜家為那只鬼付出了太多,不過好在只差半年了,只要這半年過去,那只鬼的怨氣消散,順利轉世,姜家就不用繼續背負罪孽,你也能解脫了。”

姜家世代修道,自然清楚養鬼是什麽後果,但還是執意如此,看來是真的有恩怨難平。

幾百年來的飼養你情我願,怪不了誰,只是姜喜月,什麽都不知道就被吸收的運勢,落得那樣倒黴的體質,也不知道是怎麽長大的。

姜喜月卻愁眉緊鎖。

半年時間。

她有些擔心,以雲君遷現在的狀態已經挺不過半年了。

更何況,姜家和他之間的恩怨,也不能這樣莫名其妙就結束。

想了想,她道:“牧會長,謝謝您幫我解惑,這樣我就放心了,明天我就會回去。”

“這麽快!?”

牧會長迅速起身,有些急切:“你不是來加入GRO的嗎?”

“這次過來是因為臨時有事,等我期末考完試,我會和牧野一起過來,正式辦理入會手續,希望能在您的領導下,讓GRO再次壯大起來。”

“好!”

牧乾激動地點頭,有了姜喜月這一劑強心針,GRO肯定會變得不一樣!

安慰她道:“你也不用擔心,再等半年時間差不多就要結束了。”

可姜喜月擔心的並不是這個。

離開書房之後,她自行回到酒店,拉上窗簾,將雲君遷的靈牌放在桌上,點好信靈香。

待香氣慢慢飄散開。

“雲君遷,你要是聽得間聲音就回答我,幾百年前,姜家和你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?”

信靈香上的青煙波瀾不驚,沒有任何變化,也不知道雲君遷聽沒聽見。

姜喜月沒有辦法,只能道:“我們身上還有生死契,要是你消失了,我也會一起死,比起死,我寧願選擇倒黴一點。”

畢竟只有半年時間了。

叮咚——

靈牌沒有反應,反倒是手機先響起。

牧野發來消息:【師父,你怎麽先走了?好多人等著跟你說話呢,你不出來,他們都纏著我不放。】

姜喜月一邊回覆消息,轉身朝窗臺走去,沒看到身後的青煙微微晃動,打了個圈。

姜喜月:【這些事情就交給你了,我明天回去。】

牧野:【這麽快?師父,我跟你一起走!】

現在GRO的人知道了姜喜月的厲害,想方設法要拉她入夥,她要是走了,自己可承受不住所有人的炮火,馬上選擇一起跑路。

他們管天管地,還能攔著學生不讓考試?

回完消息,姜喜月回頭看了看桌上的靈牌,不甘心地翻出帶來的資料,想要找出能解開生死契的辦法。

可就和雲君遷之前說的一樣。

生死契無法可解,唯一的辦法,就是改變條件變成姻緣契。

姜喜月的目光停在姻緣契的介紹上,遲遲沒有動作……

夜幕降臨。

酒店房間裏的光線暗下來,只有窗外霓虹燈影影綽綽的燈光透過窗簾,落在床尾。

姜喜月靠在枕頭上熟睡,床頭櫃上還放著已經翻開的手抄資料,頁面也停留在姻緣契上。

輕不可查的嘆息聲在空氣中響起。

信靈香縹緲的青煙慢慢勾勒出一個清雋舒朗的身影。

雲君遷雙手負於身後,垂眸看著床上的人。

他的身體幾乎已經變得透明,臉色微微發白,像是風一吹就會消散。

看了姜喜月一會兒,才伸手將桌上的書合上,轉身要離開。

突然,熟睡中的姜喜月倏地睜開眼睛,黑白分明的眸子裏一片清明,顯然還沒有入睡。

她迅速起身,一把抓住雲君遷的手腕。

“抓住你了!”

雲君遷一楞,低頭看去,見姜喜月的手上還塗了東西,難怪能直接抓住自己。

現在的他,應該沒有形體才對。

“你早知道我會出來?”

姜喜月微微一笑:“你我身上有生死契,之前我太大意,沒有註意到你的變化,但其實只要學會方法,就可以探知對方的情況。你雖然虛弱,但還沒有虛弱到聽不見我說話,也無法化形的地步。”

只是,她將眼前的鬼魂上下打量了一遍。

雲君遷的情況還是比她想象中更糟糕,果然是因為沒有吸收自己的運勢嗎?

她擡起手,直接遞到雲君遷面前。

催促道:“你平時是怎麽從我身上吸走運勢的?快點,你這樣不會是要把自己餓死吧?”

雲君遷看了一眼面前白瑩瑩的手腕,臉上多了幾分柔和的笑意。

“放心,我不會消失,你也不會死。”

他可以一直保持最低等的生存狀態,這樣姜喜月的運勢也不會發生改變。

姜喜月卻緊拉著他的手不放,一定要得到真相。

“你和姜家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事?我們姜家究竟欠了你什麽?我養了你這麽多年,總不能讓我不明不白把運勢交出去吧?”

雲君遷本來有些猶豫,聽見後面這句話,才終於道:“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……”

他的語氣有些平靜,但這接下來的話,卻讓姜喜月徹夜難眠。

她甚至不知道,在茫茫歷史長河中,也曾經存在過一個名叫雲景的邊陲小國。

君主死,子奪權,雲君遷身為長子,找到一位可夜觀星象,知古今,通未來的術士,在幕僚的幫助下獲得了眾多支持。

但他並不知道,這個術士姓姜,本來就是一位大臣的手下,只是奉命來到雲君遷身邊,引導他繼位。

在這位術士的幫助下,雲君遷順利登上皇位。

可是就在當天,他被站在身後的臣子一刀刺穿了心臟。

雲氏亡,新帝登基,似乎都是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的。

提起當時的事,雲君遷的神色十分淡然:“當初姜維為了取信於我,還特意和我立下了生死契,進宮之前還差最後一步尚未完成……我自然信了,後來想想,應該也是準備好的。”

“我死之前,看到姜維就站在身後,他的眼睛裏沒有半點驚訝……看著他走到那人面前,跪下稱他為王。”

“雲景因我而亡,我怨氣難消,新王命令姜維把我燒毀,灰飛煙滅,卻沒想到他把我帶了回去,竟然專門做了靈牌神龕,用自己的運勢養我,希望能消除我身上的怨氣,也消減自己身上的孽。”

修道之人講究因果,姜維欺騙雲君遷,害他慘死,甚至影響到了整個雲景國,這份因,總有一年會再次報覆在他和他的後代身上。

所以姜維才會用這個方法,寧願讓自己的子孫後代黴運罩頂,也要化解這場孽緣。

雲君遷繼續道:“我也是後來才知道,那個大臣有恩於姜維,他才會答應在我身邊潛伏,最開始的條件是保我一命,但君王臥榻之下,豈容他人酣睡?那一刀,就連姜維自己也沒想到。”

“起初我並不願意,姜家騙我害我如此,我怎麽會接受他們的施舍?於是你的先祖就建造了抱雲觀。”

“那抱雲觀並不是為了供奉三清,整座道觀本來就是一個法陣,專門為我而建造,讓我無法拒絕他們的運勢。只要姜家的人還住在裏面,只要道觀不倒,你們身上的運勢就會源源不斷流向我,你的父母,爺爺,還有先祖都知道這件事,但是誰也不肯離開,你……”

“我離開了。”姜喜月接著他的話道。

雲君遷微微點頭。

“你雖然並不是徹底離開抱雲觀,但是在外面有新的住所,把陣法撕開了一個缺口,我就能主動拒絕。”

姜喜月緊皺著眉。

“你為什麽拒絕?是姜家騙了你,不是嗎?”

“我想想……”雲君遷思索著。“大概是因為,已經過去八百多年了吧……我不是怨恨姜家背叛我,而是怨恨雲景國因我而亡,可是那天……”

“那天你在看書,翻遍歷史,不見雲景二字,想來,也不過如此。”

從那一刻開始,雲君遷就釋然了,看著姜喜月在道觀裏忙來忙去,看著她每天為了躲避危險想盡辦法,小心翼翼地生存,便不肯再接受姜家的運勢。

“那你還說要和我結姻緣契?”

之前雲君遷可是正式提過這個建議的。

雲君遷笑了笑,道:“你們姜家,只要是女子,成年後都會面臨這個選擇,如果改結姻緣契,以後就再也不用忍受黴運和災難,你猜她們怎麽選擇的?”

“拒絕。”姜喜月想也不想就道。

如果姜家歷史上有人真的結了姻緣契,現在她也不用這麽倒黴了。

“沒錯。”雲君遷自嘲地笑起來,“有時我也在想,冒著倒黴一輩子的危險,也不肯和我成親,難道是我太嚇人了?”

“我知道她們在想什麽,因為她們心裏都和我想的一樣。”

姜喜月目光堅定。

就算一輩子倒黴,也不願意將自己的婚姻就這麽不明不白地交代出去。

姜家世世代代,寧願背負這個任務,也要自己選擇想要的人生。

雲君遷聽完,臉上明顯有些驚訝。

“是嗎……如果真是這樣,我或許能理解當初姜維的選擇了。”

正說著,姜喜月站起身,將自己的手主動伸到他面前。

雲君遷視線一掃。

“嗯?”

“現在我已經知道了事情經過,繼續吧,既然這是姜家的宿命,我也應該扛得起來,還有半年時間,一天也不能少。”

雲君遷有些猶豫。

“你可想好了,要是我一答應,以後你又會過上倒黴痛苦的日子,就連上課都要提前兩個小時出門。”

“這麽多年,這些我早就已經習慣了,以前運勢不佳,不是也活得好好的嗎?我算卦的本事天下第一,從來沒出過岔子,無論什麽倒黴事都能避開。”

姜喜月語氣篤定。

只不過是再回到以前的日子罷了。

雲君遷的眸子中有情緒晃動著,被月光照亮,交纏在一起。

擡手握住姜喜月纖細的手腕,指尖能清晰地感覺到對方身上的體溫,轉頭詢問:“真的不考慮姻緣契?”

“不是要等成年了才能選?”

聞言,雲君遷微微一笑。

“我有些等不及了……”

說罷,低頭咬住了姜喜月的手腕。

第二天一早,陽光剛從窗外照進來,姜喜月迅速睜開眼睛,起身把桌上的靈牌收進書包裏,以防被陽光照到。

雲君遷帶笑的聲音傳來。

“不用這麽緊張,我不會有事。”

姜喜月毫不客氣地拉上書包拉鏈。

“你現在還太虛弱,再養兩天才能出來。”

她擡起自己的右手,上面有一排清晰的青紫色牙印,是昨天晚上雲君遷留下的。

現在他們不在道觀中,只能用這種方法渡運勢。

得趕快回去,道觀才能讓雲君遷恢覆得很快。

姜喜月迅速收拾好東西,一腳踏出酒店。

嘩啦——

一盆水突然從天而降,她過了幾天好日子,一時沒有反應過來,瞬間被澆成落湯雞。

楞在原地。

過了兩秒,卻一點也不生氣,反而放心地笑起來。

姜喜月離開前,又去了GRO一趟,避開其他人找到正在書房的會長。

“我聽說,GRO有一本書中記載了淩雲寺滅門慘案的經過,對不對?”

牧會長轉身將那本書取出來。

“幾百年前淩雲寺有僧人飼養妖怪,殘害了全寺39人。”

那本書上只記錄了一個大概,應該是調查之後記載下來的。

姜喜月合上手中的書,道:“這件事其中還有隱情,我知道事情的經過,希望以後GRO能將記錄進行修改。”

她將荊如星和玄音的事一一告知,詳細說明了這整件事發生的經過,牧會長聽完雙眉緊鎖。

良久才道:“沒想到事情的經過竟然是這樣……淩雲寺一行人被利益驅使,竟然做出殘害本門的事來。傳說一直將玄音當作罪魁禍首,看來也有偏頗。我知道了,以後我會讓他們修改,通知所有人真相。”

“謝謝了。”

姜喜月微微點頭,轉身剛要離開。

“等等。”牧會長突然叫住她。“那只鬼……對你做了什麽?”

他怎麽看到姜喜月的身後,影影綽綽有一個影子,正以保護的姿態,把姜喜月圈在當中。

姜喜月沒有回答,直接轉身離去。

——

八個月後。

姜喜月正在準備高二的期中考試。

分班之後她的成績明顯有所下滑,正在著急補課。

抱雲觀現在的名氣越來越大,前來上香的人更是絡繹不絕,雖然平時已經有牧野在幫忙,但姜喜月身為道觀的主人,也不能一直神隱。

尤其自從她加入GRO之後,其他成員就經常到抱雲觀轉悠,都說想要拜入她門下。

姜喜月不勝其擾,就全部交給了牧野。

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,她坐在書桌前,桌上一邊放著課本和作業,另一邊卻是一個陣法。

她點燃黃符,往裏面滴了一滴血。

很快,夜風從窗外吹來,姜喜月的身後出現了一個滿臉書卷氣息,身材顯瘦的鬼魂,戴著眼鏡,手裏還拿著一本書。

“明天我要考歷史,幫我補補課。”姜喜月道。

這幾天臨近考試,她一直在招魂補課。

之前的語文,英語一些學科,姜喜月也如法炮制,最後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。

而眼前這個鬼魂,就是前幾年突發意外死去的高材生,最擅長的就是歷史。

那鬼魂身形飄忽,慢慢飄過來,拿著手中的書開始給姜喜月上課。

才剛說了沒兩句,神龕中的青煙慢慢飄來,在姜喜月身旁形成一道頎長的身影。

雲君遷眉心微皺,看上去恍若真人一般,看著對面姜喜月召喚出來的鬼魂。

“為什麽不找我幫你?”

前幾次考試,每次歷史都是他來補習。

姜喜月這次頭也不回。

“上次你幫我上課,最後我差點沒及格。”

“……”

雲君遷緊抿了一下嘴唇,才終於道:“中原的歷史,我不太了解。”

“學有所長,以後我讓其他鬼魂幫忙就行。”

姜喜月迅速記下鬼魂說的知識點,又轉過頭來:“半年期限已過,你為什麽還不去投胎?”

“心願未了,閻王不收我。”雲君遷淡淡道。

他身上的怨氣已經全消,按理說早在幾個月之前,他就應該去投胎了,卻一直留了下來。

姜喜月也覺得有些奇怪。

“你還有什麽心願?”

雲君遷卻微微搖頭。

“不可說。”

說完,便轉身走到一旁不再說話。

每次提起這事,他都會這樣,姜喜月已經習慣了,沒有再詢問,繼續低頭看書,準備明天的考試。

雲君遷雙手背在身後,身姿如松,月光落在身上似玉一般溫潤。

他的視線一直看著墻上的日歷,緩緩勾起唇角。

還有一年,姜喜月就成年了。

不知到時的姻緣契,她又會如何選擇?

姜喜月並不知道雲君遷的打算,自從半年的約定到期後,她就重新修改了抱雲觀的陣法,以後不用再以運勢飼養,自己也不會再和以前一樣倒黴,生活過得格外順利。

至於雲君遷自己,他不知道從道觀哪個角落裏,竟然找到了一本修煉古籍,每天照著上面的方法修煉,現在連姜喜月也分不清他到底是鬼是靈。

上完課,姜喜月把陣法解開,那只鬼魂緩緩飄走。

她轉頭看到窗外。

現在已經是盛夏,院子裏那棵老樹已經枝繁葉茂,一條小青蟲慢慢從樹根向上爬。

青蟲身上的氣息十分熟悉,姜喜月以前在一個老婆婆身上感受過。

只不過此時她已經變成了一只蟲子,連自己的意識都沒有。

每天,這條蟲子都會孜孜不倦地從樹根往上爬。

但是……

還沒爬到樹枝上,一只麻雀突然飛來,剛好落在蟲子正前方,狠狠朝蟲子啄了一下。

堅硬的喙敲動樹皮,把好不容易爬上來的小青蟲震得滾了下去,沿著樹幹一路掉在了地上,並沒有受傷。

小青蟲翻過身,再次緩緩樹上爬。

但每次只要爬到半中,那只麻雀就會出現,把它從樹上啄下去。

牧野好幾次想要幫忙把麻雀趕走,都被姜喜月攔住了。

“這是果。”

當初的老婆婆殺了吳近雯,這一世的吳近雯化作麻雀,日日將她從樹上擊落,是早就已經註定的事。

姜喜月站起身,房間的電視裏正在播放一檔現在十分火爆的綜藝節目。

身為導師陸琛正在觀看選手的表演,鏡頭頻頻切到他的身上。

獨特的氣質讓他在娛樂圈中更加火爆,只是卻從未傳出緋聞,他對每一個人都能溫柔輕笑,溫和卻帶著幾分疏離。

唯獨面對一直帶在身邊的花盆綠植,目光卻柔情似水。

鏡頭再次從他身上掃過,那盆從來不離身的花就放在桌上。

可以清晰地看到,八分滿的花盆中,已經長出了一截漂亮的嫩芽,每當陸琛擡起手,都會親昵地貼著他的指腹撒嬌。

恍惚間,姜喜月似乎能看到幾百年前,坐在荊棘藤蔓上的嬌俏少女。

她起身關閉電視,牧野這時匆匆從外面走進來。

“師父,有人找你。”

“都已經快十二點了……”姜喜月看了一眼時間,誰會大半夜來找人?

牧野:“是一對老夫妻,他們說認識你,姓李。”

聞言,姜喜月腦海中立即浮現出一個名字。

“我出去看看。”

走到前殿,一對白發斑白的老夫妻站在道觀門口,懷裏抱著一個嬰孩。

正是李秀嫣的父母。

“姜大師!”

一看到姜喜月,兩人迅速迎上前。

姜喜月的視線從兩人身上掃過:“這個孩子是……”

李秀嫣的母親滿臉笑容,一邊哄著懷裏的孩子,一邊道:“我們剛從國外旅游回來,聽說公司的一家醫院裏有一個叫梅姐的孕婦難產過世,只留下了這個孩子。”

“我聽說她以前是牛振奇的保姆,這個孩子沒人照顧,梅姐的兒子不肯接手,她一個親戚也沒有,所有我們決定領養這個孩子。”

“請來找你取一個名字,希望孩子以後能健康平安。”

姜喜月看著被子裏五官清秀的小嬰兒,想了想。“就叫李念嫣,怎麽樣?”

一聽見這個名字,夫妻倆一楞,淚水濕了眼眶,笑容更加柔和。

“好!”

月光下,姜喜月能清晰地看到夫妻兩人的小指上有一條線,線的末端牽著那個嬰孩。

這是父母和孩子親情凝聚成的線。

兩人已經和李秀嫣結了“緣”,相見便是早晚的事。

或許在下一世,或許就是今生今世。

看來就是現在了。

畢竟她們曾許諾過,下一世還要做母女。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這個世界,總算是寫完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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